一起向前爬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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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越想得到,老天似乎越不给你。”
关于这一点,张南有着自己痛苦的感悟——她已经有个儿子,想再生一个给儿子做伴儿。
7年前,她生了第一个女儿,却在一岁时生病夭折。之后又在高龄生了女儿欢欢,但欢欢是个脑瘫患儿。
有时候,张南确实很后悔自己再生一个孩子的决定。因为这不仅改变了她的生活,也注定欢欢一生都将受到疾病的困扰。
但事已至此,她知道后悔也没有用。因为这既是对她的内心无望的撕扯,也是对欢欢的否定,那像是在说:你不该来到这个世上。
在每天的康复中,几乎都会听见哭声和训斥声。
我去的那天下午,按摩室里,3岁的小女孩朵朵趴在按摩床上一直撕心裂肺地哭着。一个高大壮硕的男按摩师正在按压她腰部的肌肉,朵朵的哭声随着按压一高一低。
而她的妈妈坐在旁边的病床上,像没听见一样在给女儿钩织一件小裙子。
另一间康复室,5岁的男孩小鱼躺在按摩床上伤心地啜泣着,她的妈妈因为小鱼不想训练,一边压坐在他的腿上,一边批评着他;
八月的爸爸看到她的两只脚又在“打架”,气得踢了她一下;
而小熊的爷爷气愤地拍打着他的膝盖,要求他再用力将一个器械抬起。
小鱼因为不愿意训练,被妈妈骂,伤心地啜泣着。
能看出来,这些病儿的家长都特别急。真的很急。
张南告诉我,欢欢目前最重要的康复就是要站起来,学会走路。因为如果青春期之前不能走,那她这一辈子都将无法行走。
我明白她的意思:有父母在,这些孩子还能有所依靠,可当父母有一天离去了,这些孩子可能会陷入最为悲凉的境地。
所以,他们必须硬着心,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取得更多的康复效果。
八月学会了走路,目标就是尽可能走稳一些;
一岁的小宝因为出生的时候大脑缺氧导致脑瘫,妈妈在到处带他看病的同时,希望他通过康复学会坐;
9岁的旦旦不会走路,也不会说话,妈妈对她要求不高,就是能自己把盒子里的那些木块放进桌子上小孔中去。
……
这些患儿家人的气色都不好,蜡黄的脸上几乎都带着死过一次的淡然。
可当他们每一次严厉,甚至是气愤地要求孩子们再多做几组训练时,我几乎听见他们内心带着血在说:加油啊孩子,我真的快撑不住了。
因为还不会走路,欢欢只能这样向前。
张南很明白她以后要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,也很清楚要为欢欢早做打算。
除了让欢欢学会走路,张南对于未来的设想就是三个字:多存钱。
如果欢欢能上学,最好,她能学到哪就供她到哪儿。然后给她开一个小超市,就在他们身边。
可能挣不了多少钱,但是起码能养活自己。
对于自己为孩子所做的筹划,张南有时觉得孩子不幸,又算幸运。
她和丈夫在外打工多年,略有积蓄,而他们也愿意为女儿的康复倾尽所有。
但身边的不少患儿却未必有这样的幸运。
康复是一个长期持续的过程,不少家庭因为经济原因最终放弃。有的家庭因此夫妻离婚;有的又生了孩子,患儿的境遇不难猜想。
眼下,让张南担心的除了欢欢的疾病,就是将来可能会出现的一种情形:有一天长大了,面对着自己的特别和周围异样的眼光甚至是歧视时,欢欢会不会说:妈妈,你为什么要生下我,让我承受这么多痛苦。
到那时,她该如何回答和抚慰孩子的痛苦?
不过张南也想通了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。
欢欢得病,那是她的命运;有个得病的孩子,那是自己的命运。(文中人物均为化名)
都说人这一辈子啊,只能向前。
能跑,那最好;
跑不动,慢点走也行;
不能走,就向前爬。
不管眼前是什么,不管能不能看到希望,
作为他们的父母,只能陪着弱小残疾的孩子,
抱着、拖着、拽着,奋力地向前爬去。
那似乎,就是他们的命运。
文/图丨兰州晨报 记者 田海珠
编辑丨梁秋燕